piggy的窩

珍妮特．費祺 (Janet Fitch ) ◎著 / 蔡憫生 ◎譯 / 高寶書版

雅絲卓的母親英格莉是個高傲的詩人，美貌是她的代名詞也是信仰的法則。母親認為只要長得美，做得漂亮，就可以隨心所欲，無關乎道德。雅絲卓是個早熟、心思極其細膩的女孩。她極度仰慕母親又滿懷愧疚，認為自己是阻礙母親自由的絆腳石。因為害怕母親丟下她一去不返，總是戒慎恐懼的當個無所求的乖女兒。12歲那年，母親用夾竹桃汁毒殺了始亂終棄的男友被判終身監禁，單親的雅絲卓無從選擇，只能任由政府安排，開始了她的寄養生涯。從12歲到18歲，雅絲卓流轉於不同的寄養家庭及青少年收容所，不同面貌的寄養家庭及環璄在她身上留下不同的成長烙印，被槍擊、當成免費勞工、媬姆、自殺監視者、被狗攻擊、在垃圾桶裡翻食物、忍受飢餓、染上毒癮等，一場又一場的情感焠煉，讓她傷痕累累，卻也豐厚了她的羽翼。她不再是從前那個樂於被母親任意塑造的幽靈女兒，六年的煎熬，六任的代理母親，如同鳯凰浴火般，最終找到自我存在價值及生存法則而蛻變重生。

    在母親入獄前，雅絲卓從沒機會與母親談心，而母親對她也未曾表現出任何好奇。從沒享受過真正的親情關愛的她，甚至不確定母親是否真心愛她、要她。如今少了母親的羽翼，情感及成長更加無所適從，她只能從寄養母親跟周遭尋求心靈慰藉及學習的榜樣，不管是正確或錯誤的價值觀。絲塔送給她第一件胸罩也帶領她進入全新的信仰，最後卻想致她於死地；從雷伊身上她得到渴望已久的父愛，享受到愛情的甜蜜，卻也嚐到背叛的苦澀；周旋於男人的交際花奧莉薇雅讓她知道美麗及身體是女人的絕對利器，可以換取任何東西；女魔頭艾蜜莉亞則教會她如何為自己奮戰；妮姬教會她如何大笑；姐妹淘尤鳯妮讓她明白母親的真正定義，讓她足以挑戰母親的極權；至於蕾娜雖然偷走了她的自尊卻回饋她更多；克萊兒是唯一將雅絲卓視如己出的寄養母親，她看到雅絲卓的天份，讓她感受到真正的母愛溫暖，對未來有所期待，最後卻也讓她否定自我陷入絕望。

母愛不該都是毫無保留及不帶任何條件的付出，希望子女都能得到快樂幸褔的嗎？然而，英格莉給我的感覺卻不是如此，女兒雅絲卓如同她一時興起打造出來的藝術品，她原以為孩子會是幸褔人生的最後一塊拼圖，卻發現事實不然。美麗無邪的雅絲卓是她詩創的靈感來源及素材，但也是自由飛翔的阻力。對於這個獨創品，她擁有絕對的所有權及使用權，可以隨心所欲對待，但絕不容許別人插手破壞她的原創，更不准別人欣賞及珍愛。即便她人在獄中，她依然用一封封非但沒有關心，還充斥著冷嘲熱諷、反社會的家書折磨女兒的心靈，而在親手毀了女兒僅有的幸褔後還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人不禁感嘆這種完全占有，如此沉重，讓人喘不過氣的母愛，真的很可怕！

在孩子成長及人格養成的過程中，母親無疑扮演了重要的推手及舉足輕重的地位，雅絲卓就如同所有女孩，一開始透過母親的眼睛看世界，把母親當成學習的榜樣，直到接觸外面的世界，對於母愛不再全盤接受，質疑、對立、衝突、妥協於焉展開。然而即便我們不認同母親，仍然會在自己身上看到母親的影子及人格特質，一種複雜又微妙的情感不斷糾葛著母女。雅絲卓最終肯定母親愛她無庸置疑，也明白過往就是人生，當她決定出賣所有承載著悲痛歲月的旅行箱當下，她也得到全然的自由與救贖。

如果成長一定得付出代價，雅絲卓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但換個角度想，如果沒有這一段人生經歷，她的人生又會是如何？成為第二個英格莉，再創個雅絲卓翻版？對於英格莉，我是既不同情又痛恨。如果沒有準備好當「母親」，就不該輕易嘗試，那是一種自私又不負責任的行為。即然已是母親，就不該把孩子當一時的玩物，褻瀆了「母親」這個角色。如果為子女付出是犠牲自己的人生，那已經是一種變質的母愛了。為人子女或許無法選擇父母，但絕對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