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凱.A.布爾加科夫 ( Mikhail A. Bulgakov  1891~1940) /黃銘惇 /  柿子文化出版


 


沙里克原是街頭流浪狗,在某個暴風雪傍晚遭惡毒的廚師以沸水潑灑,導致半邊身體成了快熟透的火腿肉,只得留在門洞裡等待死神終結苦痛。沒想到天使卻搶先在死神之前降臨,還帶來一條上等香腸。好心的教授提供頂級的居住環境及高檔食物,還細心幫沙里克治療燙傷。從喪家犬搖身一變狗王子的沙里克,陶醉在溫暖幸褔中慶幸自己抽到上上籤,渾然不知即將面臨開膛破肚的命運,成為劃時代醫學實驗的主角。


 


布列奧普列斯基教授是享譽國際的優生學專家,致力研究回春術。他在沙里克的狗腦袋及身體裡移植了人類的腦下垂體和睪丸,希望藉由交叉移植找出促進人類器官年輕化的關鍵,豈料卻是惡夢的開端。腦下垂體的更換並沒有造成「年輕化」,反而是全面「人化」。手術後的沙里克先是發出類似人類的呻吟聲,接著全身脫皮,體重增加、用後腿站立、尾巴斷掉,最後更說出人話。變成人的沙里克除了殘留的原始獸性外,思想行為完全承襲移植者的個性缺陷,從善良討人憐愛變成一個超級大無賴。抽菸喝酒、下流無禮、恐嚇搞破壞、說謊耍賴、告密出賣樣樣來,更進而要求身份,以權勢逼婚,甚至恩將仇報,大談社會分配,搞得教授頭很大,生活陷入大災難,不知道究竟該拿這個大瘟神怎麼辦?


 


當沙里克還是狗時,牠可以輕易看透人性善惡,嗅得出階級氣味,有場對狗鍊的解讀頗有意思,原本可以自由行動的沙里克,因為毀壞教授的動物標本被強制戴上狗項圈。剛開始感覺像囚犯備覺受辱,但隨後沙里克就發現一條價值不菲的狗鍊在生命中具有不凡的意義,那是進入尊貴聖殿的入門票,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狗兄狗弟投以羡慕、不屑或妒忌的眼神,人類的目光也由鄙視轉而成為尊敬與欣賞,就連從前對牠視而不見的門房,主動開門上前迎接。結論就是狗鍊跟代表身份的公事包沒有什麼不同!(大笑)


「這些人應該敲自己的腦袋,什麼時候他們把各種幻想趕出去,開始打掃自己的窩,盡自己的本分,一團亂的現象才會自動消失。」


【狗郎心】是一本極盡諷刺,帶點幽默,夾雜些許毛骨悚然的荒誕小說(那場鉅細靡遺描述手術細節的橋段真不舒服),故事背景設在二0年代的蘇維埃,作者透過一場狗造人的實驗,用犀利的筆觸,諷刺的口吻,揭露人性的黑暗面,也反諷當時的政權及社會亂象。「當一個生命會說話的時候,那並不表示他是個人」這話諷刺的意味濃厚,光是具備語文能力並不足以稱為人。沙里克從一條能輕易擄獲人心,懂得感恩的善良小狗,轉而成為行徑惡劣,忘恩負義,內心邪惡貪婪的人。即便會認字、說人話、吃人的食物,甚至聽歌劇、取得身份證及工作,卻欠缺道德感及思考能力,充其量不過是實驗室的產物。「問題的可怕在於:他的心並不是狗的心,那是一顆人的心-在自然界裡最壞的就是人心。」所有禍首是人心,跟狗無關,是人心污染了狗心,醜陋的人心不如狗心。( 嘆~ )


 


布爾加科夫是魔幻寫實主義文學的開山鼻祖,擅長在傳統的寫實主義中融入超現實和幻想情節,在俄國文壇及全球文學受到高度推崇,影響更是無遠弗屆29歲棄醫從文,致力寫作,堅持諷刺時政的寫作風格,讓他的作品屢被當局禁止出版,經濟陷入困頓一度走投無路。【狗郎心】是布爾加科夫早期的諷刺代表作,終其一生盼不到書解禁,從禁書到經典,足足被禁了62年才得以出版問世。如今小女子何其有幸一睹大師文采,透過此書一窺二0年代的蘇維埃,瞧見馬克思主義者與資本主義的撞擊與辨證,反思人性的價值及違背自然法則的科學【狗郎心】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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